遗缺待补

Sing me to sleep

Jack现在在马路上晃悠。那个他才逃出没多久的林子已经不知道去哪了。也许是在偏西的方向?他下意识住东走了一步。
他又想起了林子里的“画廊”,挂满了每一笔都极具匠心的油彩,笔画与笔画间相牵,每一笔都把他的思绪拽向更渺远的世界。他坐在树下,似乎有什么从他身上剥离了。他好像睡着了。
他又在“地震中醒来。
脑子里有了逃出这片林子的意识。这片给予他安睡的林子,已经变得动荡不安——强烈的愿望、未达到的目的地、隐藏的危险、生死未卜的人。
温室般的噩梦醒了。他没有方向感,但一味的跑总不会错,虽然林子太深,夜色太晚,小镇能透出的灯光——小镇不能透出灯光。但即使是绕圈,也总会有个尽头的。
到达尽头时,天空的颜色已经比昨夜“画廊“里的要绚烂了。
车站,车站。找不到车站。明亮能给予任何人理性,冲出林子时的盲目早就被打消了。如果说林子给他一种恐惧,那么街道给他的就是迷茫。
他在局子里的牢笼间穿行时,或是他拿着“职业生涯第一个战利品”不知如有处理时,他都不曾体会到这个层次的感受。他不想回去,回去也没用。他想找到车站,但然后呢?同行的Jeff也不知道在哪里。然后呢?
好在,迷茫持续得并不久。
“Jack!”他听到有人在叫他。
“车站在...说不清楚,我带你去吧。你看你也……”
“谢谢叔叔,但是我还有个同行的朋友,我们走散了......我们是要一起坐车去姑妈家的!”满口令撒谎者感到不适的胡说八道。
不过也值,人总算是找到了。

Jack看到Jeff跟在一 个陌生大叔身后,脸上挂着不知从哪里弄到的无菌口罩。白色连帽衫上零星沾上了泥印和血点,污渍都干成一块一块的,变成了同一种颜色。
他好像在和那个大叔…愉快地交谈?
“叔叔”Jeff昂着的头稍稍偏向Jack,“人找到了哦!”
“那我带你们去车站...”
“不用了,热心的权叔。Jack他认识路,我们两个自己去就行,不麻烦您了。”重音敲在奇怪的地方,一句道谢硬生地变成了逐客令。
Jack在一旁默默捂脸,这个一口一个礼貌用语的家伙不可能是Jeff。
感到身边的目光越来越灼热。估摸着那个不知好歹的大叔再怎么不知好歹也明白了他的意思。Jeff于脆拽起Jack的手腕就跑,急匆勿地去找他们的“姑妈”去了。
Jack回头看了一眼,大叔的眼神有点悻悻的。他发誓他听到了Jeff的干呕声。
“Jeff,那个叔叔是?”他问。
然后他的头就被Jeff反手甩了一下。他有点委屈。确认大叔没有跟上来, Jeff撑着墙开始更剧烈地干呕。
Jack觉得他不只有点委屈,还有点懵逼。
“你怎么了?”冒着被敲头的危险问了一句。
“被自己恶心到了。”
“唔???”
“到车上再给你解释。”
“哦!问题是那个能给我们指路的大叔已经被甩掉了哎,车站……”
“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猪脑子?我在绕镇子的时候大概记了一下路!应该不远了.....”
当他们到达车站,天已大亮。

候车厅里的空气既温暖又浑浊。
“你买了去哪的票?”
“洛衫矶。”
洛杉矶?大概是个大城市。Jack想想象一下”大城市”的模样,但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那片深幽的林子和刚才和他周旋许久的小镇。
大厅的气密性太好了,空气中甚至有坏掉的培根的味道。
Jeff拿了件换的衣服,去卫生间处理衣服上的血迹去了。
Jack就坐在原地看箱子。好在他昨晚没有在混乱中把这个弄丢。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在意的事没有弄清楚。

很快,Jeff回来了。
“你最好也去把鞋子洗一下,”他把半湿的衣服揉成一团,“有泥。痕迹会暴露行踪。”
“这个不急。刚才在街上已经被我蹭掉很多了。”Jack边说边站起身,提着箱子跟着Jeff往站台走去。发车时间快到了。
车上,两人选了排靠后的座位,把箱子塞到上方的架子上。
终于安心地坐了下来。
Jack靠着窗。看着车逐渐离开站台,景物加速后退,车绕过昨晚的镇子和林子,它们看起来不像先前那么大了,一团团缩在一起。他们就要去洛杉矶了,不管是镇子还是林子,都只会是可怕的回忆了。
但是,那个“叔叔。那个“画廊”,以及那个让Jeff有点如临大敌的“酒鬼”,还是很令人在意。说起来,自再见到Jeff以后,就可以感到他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。
正纠结,忽然肩头一沉——Jeff在拿走衣服的时候摸走了眼罩,已经睡着了。口罩和眼罩遮住了他整张苍白的脸。
“Go... to sleep.......”喃喃的呓语后面还有一个音节,但Jack听不清了。
“怎么?”Jack侧过头,这句他听过千百遍,这一次却全然没有了傲气和狂气,尾音拖得很长,仿佛一声长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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